-朱金玲&黄晨-漆器人生-

                朱金玲

     幼年时跟爷爷和爸爸学做漆艺，特别喜欢给小动物做犀皮漆花背心，小学、初中利用业余时间跟高德灯学着给小佛像上漆，高中毕业后的两年在家自己琢磨漆艺，2004年后工作之余在椒江泰和园成立了一间制作室，2015年携女儿在临海紫阳街成立了漆艺工作室，肯吃苦、能学习，获得一定的认可，2018年参加首届中国民间工艺文创精品展，多家新闻媒体给予报导。

                                           黄晨（朱金玲之女）

部分获奖证书

      明如镜，温如玉，打磨抛光后的漆器表面流光溢彩，散发的光亮感像镜子一样，神秘的纹路深邃而又隽永。这种漆艺便是犀皮漆，不描、不刻、不画，却将变幻莫测的纹理藏于大漆之中，有着行云流水般的肌理之美。近日，记者采访了被评为第五批椒江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朱金玲，探寻她与犀皮漆艺的传奇故事。

                                           朱金玲老师工作场景图 

      与“漆”结缘，还得从朱金玲的家庭说起。

     “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朱之东为了哄我开心，经常用灰雕做一些小狗小猫，再给它们用犀皮漆做花背心，‘穿上’花背心的小狗小猫在阳光下呈现出绚丽多彩又梦幻的颜色。”幼时的朱金玲对这些玩具爱不释手。

         朱金玲生于制作灰雕的家族，等她再长大一点，放学后、假期中，她总是凑到父亲跟头，观察父亲如何制作灰雕玩具和小佛像。她眼里有活，最喜欢后期帮忙给小玩具和小佛像打捻、髹漆、打磨、抛光……即使满手满脸脏兮兮也乐此不疲，她会细细观察，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老一辈手艺人的一刀一凿、一涂一磨都深深地印在了朱金玲的脑海。就这样，在别的孩子们在田野里捉迷藏的时候，朱金玲却选择与大漆相伴，度过了难忘的童年。漆器在朱金玲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开始，朱金玲并没有系统地走上漆器传承的道路。“虽然小时候我就开始接触漆艺，但我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在工作之余，我只能想办法不断地精进手艺。”朱金玲把家里当作她的工作室，把家中的一张长方形桌子当作她的工作台，每天下班后，她就投入犀皮漆的制作当中。虽然用着较为基础的材料，但她不断地探索不同的阴干温度、不同的打磨手法等对最终呈现效果的影响。旁人看来过程枯燥，但她乐在其中。

       走上犀皮漆艺这条道路之后，朱金玲并没有因为缺乏系统的漆艺学习而却步。一方面，儿时的目识心记给她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另一方面，来自女儿黄晨的成长与机遇，也使得朱金玲与犀皮漆艺结下了更深的渊源。

                                                        黄晨老师工作场景图

 1993年出生的黄晨，幼时和外祖父很亲昵，又受母亲影响，从小就对大漆很有兴趣。

      黄晨在大学就读学习视觉传达设计专业，一次偶然的机会，黄晨选读了漆艺这门选修课。虽然这只是一门选修课，却给了黄晨丰富的漆艺教育。临近毕业时，黄晨选择将犀皮漆艺作为自己的毕业设计作品的方向。或许当时犀皮漆艺只是刚入门，但有着美术底子的她，通过对色彩的天赋，黄晨做出了她想要的色彩和纹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5年，黄晨的作品“犀皮漆茶叶罐”，其色彩搭配以红、黄、蓝为主色调，接近于宫廷风格，和谐又绚丽夺目，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感，获得了学校的毕业展优秀作品一等奖。同年，这批犀皮漆罐随着恩师参加2015年中国（浙江）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获得金奖，在文化部文化产品博览会上获得银奖。

     “犀皮漆艺入门不难，但天花板很高。”毕业后的黄晨意识到，关于犀皮漆艺，她现在掌握的技法和水平都有所不足。为了不断进步，2019年5月，黄晨报名参加西安漆艺培训班。该培训班汇聚了全国有名的大师，以及漆艺不同门类的非遗传承人。“大家常常交流讨论，彼此分享技巧。我从早上8点一直学到晚上12点多，很辛苦但是也很充实。”这段经历，对黄晨而言意义非凡。“每个老师教授的技法不同，更重要的是，每位老师都有着自己对漆艺的理解。正是这段时间的集中学习，对于犀皮漆艺，我有了更深的感悟。”黄晨说。

       从培训班回来后，黄晨将她所学到的知识与母亲朱金玲分享，母女俩互为彼此的师傅，共同进步成长。家族的传承、个人的经历和内心的向往，似乎都在冥冥之中将这对母女引向犀皮漆艺传承的道路，这些经历就像一张大网上的许多节点，编织起母女俩的漆艺人生。

          在朱金玲与黄晨的作品展示台上，犀皮漆茶杯、漆画、首饰盒、耳环、镯子等各类作品琳琅满目，有的温润典雅，有的流光溢彩，有的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犀皮’并不是指犀牛皮，因为制作成功后的作品纹理和犀牛肚脐眼相似，所以常被称为‘犀皮’。”朱金玲介绍，犀皮漆做法是先用漆在器胎表面做出高低不平的纹理，然后把做好纹理的器物放在有合适温度、湿度的荫房干燥，上面再一层一层地涂上多层不同颜色的漆，根据工艺的不同，髹涂漆层高达几十层，使各种颜色的漆层相间。通体磨平后，器物的面虽然是光滑的，但是由于不同颜色的漆层原本高低不平，磨平后便形成类似松鳞状一圈圈的花纹，纹路流畅如行云流水，色泽灿烂又富于变化，非常美观。

      “完成一件犀皮漆作品，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朱金玲说，做漆器，要耐得住寂寞。漆器的制作程序繁复，从胎骨、裱布、打捻、涂漆到打磨、推光、揩清，制作的每一步都必须纯手工打造，每一个步骤都见功夫。

                                       部分漆器制作工作流程

       固胎、裱布、刮灰打磨，每个步骤根据情况不断重复，直至做满意的胎体。再在胎体上打捻、髹涂色漆，漆的颜色不同，打磨后会显现出不同的花纹。一件作品要刷涂几十遍大漆，天气不好的时候，每遍漆都要阴干数天，所以非常耗时间。”朱金玲说，打捻是关键步骤，就是使用调制好的捻漆，在器物表面做出高低不平的肌理。捻的高低、形状、走势都决定了最后所呈现出的花纹，这也是犀皮漆不刻、不画、不描，却能形成美妙纹理的所在。

      “犀皮漆的特殊之处，在于磨显。”朱金玲介绍，磨显，是让纹理显现的过程。最开始显露的是围绕着埝的一个个豆斑纹似的点，随着打磨的加深，点会逐渐扩大，一层层的色漆随着埝的形状开始显现出一圈圈纹理，这些圈、线不断往外扩展，连在一起。由于表面的凹凸，打磨过后的漆器会显现不同的花纹，乍看匀称，细看又富于变化。这一步，要向达到想要的效果并不容易，全是手上文章。

      大漆是有生命之物，会随温度、湿度等环境因素而变化，因而每件漆艺作品都是独一无二。作品从无到有，这是一个有创造和诞生惊喜的过程。而漆艺繁复的工序，像是一个包裹秘密又解开秘密的过程，总有让人挖掘不尽的乐趣在其中。那些在别人看来无比枯燥而繁复的制作过程，却成了朱金玲孜孜不倦的精进之旅。

与母亲朱金玲一样，黄晨也陶醉于犀皮漆艺的制作。工作之余的时间，她总是安静地坐在工作台前，一遍一遍给器物上漆、打磨，常常工作到深夜。“做漆器，要耐得住寂寞，还要熬过几次严重的过敏。”据黄晨回忆，她曾有好几次严重的过敏，全身起红疹，痒得难以入睡，眼皮肿得像馒头，但她都坚持了下来。“当我看到那些不起眼的材料，通过自己的双手，变成如此漂亮的艺术品后，那种成就感让我着迷。”黄晨说。

2015年，大学毕业后的黄晨在母亲的支持下，租下临海紫阳街一间店面，开了属于自己和母亲的犀皮漆工作室，把更多的时间与精力花在犀皮漆艺的研究制作上。在产品的形制、功能、纹饰、色彩、胎体等方面，黄晨不断在进行尝试。“青绿山水”犀皮漆茶杯受舞蹈《只此青绿》启发，流光溢彩的的青绿色深浅有度、层次鲜明、颜色明快，符合现代人简洁的审美。有空的时候，她也会和母亲一起去国内各个博物馆、漆艺厂转转，欣赏古人的技艺，从前辈传统漆艺中吸取精华，积极参加有关漆艺的展会和培训，不断开拓视野，启发新思路。

2020年，犀皮漆艺被评为椒江区第七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朱金玲也被评为第五批椒江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我们赶上了好时候，政府重视非遗保护，支持传统工艺发展，为我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资源和平台。”朱金玲感慨道，“今后，我们将会尝试将各种技法的融汇作为重要的创造手段，并结合现代元素进行创新，创作出符合新时代审美要求的犀皮漆艺作品，让更多人了解这门技艺。”

部分作品